Friday, June 8, 2012

那年的紅燈籠

從大學畢業已經6年了。按照過去的如意算盤,現在差不多要從某間 Ivy League 博士班畢業,然後回母校任教。

但是,事與願違。博士班夢碎的時候,悶在棉被裡哭了好幾個月,喪氣到連畢業典禮都沒有參加,只是在下午參加了系上的撥穗。

畢業後的夏天,舊地重遊,一路從北京、山西、陝西然後到上海,再搭火車回到香港。在香港,朋友Sophie跟我提了一個工作機會,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個機會改變了我一直以來想當然爾的人生旅途。香港的日子無比璀璨,在最璀璨的時光,遇到了許小臉,然後,就開始黯淡了下來(哈哈)。話說,我可是從來沒對小韓民國的人有過好感,也沒料到因為這樣的際遇,我的人生大逆轉,不但散盡家財(工作的錢全部都貢獻給維持遠距離關係),還到韓國當了一年多與公婆同住的外籍新娘,受盡韓國社會的歧視與欺侮,非常悲壯。回望過去,有兩件事是我認為自己做得最正確的決定,第一是沒有因為許小臉的哀求而放棄去瑞典讀碩士的機會(我是瑞典的末代免學費留學生),第二是不顧許家的意見,默默到了新加坡工作,抓住青春最後的尾巴,建立事業最後一條攻防線。也算幸運,到新加坡後的一年內,許小臉在新加坡找到工作,我們終於團圓。

生活在新加坡,固然有很多坑爹的破事,但它畢竟是我的復興基地,所以還是感念於心。留在韓國,下場便是跟公婆同住的失業人妻,身無分文、洗碗掃地、受制於人,最後跟夫家相看兩討厭。所幸在局勢演變到這種局面之前,先到新加坡自立門戶,以至於今還能逢年過節買個LV包讓許媽開心一下,訂個機票讓他們出國走走,相安無事。

因為新加坡不是我們的夢,每天都還是要合計合計,下一步怎麼走。再沒幾年就30而立,家人都老了,身體也倦了,有時候不禁擔心,我們的夢想呢? 還有機會實現嗎? 還有力氣實現嗎?


最近常常想起大學畢業後的那次旅行。在北京住的四合院旅社"紅燈籠",除了某幾天到北京大學跟學弟妹參加活動,剩下的時間我就當個爺兒們,早晨起來,出門打飯,回四合院裡坐著乘涼,再出去觀光。四合院裡住著很多人,有個在大連教英文的澳洲人,逢人就抱怨他的教書人生多麼痛苦,有個在新竹教英文的美籍華人女生,我跟她在酷熱的8月去爬慕田峪長城,當年的我非常勇,40多度都不打傘不擦防曬。跟我最要好的,是一個加籍華裔女生Sandra,還有旅社老闆的姪子磊磊,一個畫圖和製作模型的專家;我們三個都是84年的,所以義結金蘭。Sandra後來到日本教書,我跟她在首爾和台北都見過面,磊磊我則是一直沒有機會見到,他曾經托旅社的台灣遊客把他做的坦克模型千里迢迢帶回台灣寄給我,也會不定時的寫信聊表近況,告訴我他要努力做出任何一個國家的廠商見了都會讚賞的模型。可是,我卻說不清楚,我現在在做的事情,要怎麼努力才能跟我的夢想連結在一起。

6年了,博士班連個影兒都沒有,還因為年紀、因為家庭,機會貌似越來越渺茫。失望之際,磊磊最近來信說,紅燈籠開了分店,在西四和新街口,慕田峪長城也開了家能住宿的餐館,房子是他爸爸和叔叔設計的,生意很好,歡迎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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